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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 逃亡初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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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天……天啊,這是什麽太陽?現在不是寒冷的十二月天嗎?為什麽這裏的氣溫足有攝氏70度?!”我無力的拖動沈重的腳步,一步一停頓的在黃沙上緩慢前行。走在前面的以撒回過頭,對於我落下太遠而不滿的叫著:

“別磨蹭了,再不快點走,你想躺在這裏當幹屍嗎?”

前一刻還是提法高原陰冷的寒冬臘月的深夜,下一刻卻轉到了藐無人煙、炎熱幹燥的沙漠。茫然的一片天地中,以撒用他那野獸般的直覺直指東面說:那裏有水源,我們往那邊去。於是,接下來的五個小時裏,我們一直向東行走,盡管一路上能看到的只有虛無的海市蜃樓,但以撒依然堅持的說:”相信我,沒錯的!”我真不明白他是哪來的自信。

我的身上還穿著厚厚的冬衣,又是最吸熱的黑色……雖然次元袋裏有替換的衣服,可又不方便在這裏換衣服!於是我們一路走,我一路卸下負累:外罩黑袍、羽絨服、一件毛衣、兩件毛衣、三件……以撒驚恐的盯著我:

“老天,你究竟穿了多少東西在身上啊?怎麽從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來?!”

“要你管!”我忿然。誰叫我是主角,就算要我現在從袖子裏拎出一把重達50公斤的青龍偃月刀來,都沒人敢有意見。

但最重要的是,我們完全沒有準備清水!沒有水分的補給,我們兩個人幹在這沙漠裏走得都快要升華了。

“我不要走了!”實在是再也使不出一點力氣,我幹脆就地坐下。沒遮沒擋的熾熱陽光照射著已被烤得滾燙的頭頂,屁股底下是同樣滾燙的松軟黃沙,我身上的衣服已是汗濕了又被曬幹,幹了又濕。嘴唇幹裂得發痛,全身的水分像都被抽幹了,只剩下一點細胞液也在慢慢的蒸發。

以撒無奈的走回來,一把扯著我的手臂要拉我起身:”快點起來!”

“我走不動了!”我撅著嘴,哭喪著臉,賴在地上就是不肯動彈的:”都是你,聽信那個科裏的鬼話,竟把我們送到這種沙漠來了……”

“前面不遠就有城鎮了,看到了嗎?”以撒像哄小孩似的指著遠處的滾滾黃沙說著。我卻只能看到一片金燦燦的黃沙,以及一棵枯死的老樹。真是枯藤死樹無鴉,太陽熱風黃沙。艷陽高照,脫水人在天涯……

“我們為什麽不坐拖把飛過去?我的腿都要走斷啦!”

已經走了一個早上,清晨時的沙漠才從黑夜的冷卻中開始升溫,勉強可以忍受。而現在是午後最熱的時候,我還能意志清醒的說話的確算是個奇跡——我完全具有作為一個主角所應當具備的蟑螂般神奇的生命力,不到最終章絕不輕易見閻王。但是如果要我再繼續走下去,連一點水分攝入都不給就太過分了!就算拍攝小組再資金緊缺,也該買瓶農夫山泉來犒勞以下如此辛苦勤勉的我吧。

“我是絕對不會在碰那種東西的!”以撒嫌惡的大聲宣布,還不耐煩的瞪著我,道:”你現在究竟想怎麽樣?如果要繼續坐在這裏,我可不想跟你浪費時間。”以撒也已經筋疲力盡了,面對我的抱怨更是無力以對。但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抵死不願再乘上我的小“拖把”。

“我要喝水。沒有水,我連手指都擡不動!”我打定了決心不想再動,除非他和我一起飛出沙漠去。

“這裏哪來的水?”以撒煩躁的看著我,我不理他。料準這個看來冷酷無情的家夥,實際上還是挺有責任心的,所以一定不會把我丟在這裏不管。

以撒“噌”的一聲從腰間拔出匕首,耀眼而強烈的日光反射著明朗的刀刃,刺得我眼睛一花。他、他要幹嘛?他確實是不會把我丟下“不管”,但他很有可能把我“管”完了再繼續前進。但……他的管法,不會是因為被我煩得惱了而要把我做掉吧!

白花花的日光反射中閃出刺眼的腥紅,以撒用匕首在自己左手的小臂上劃出一條血口,濃稠的液體從那傷口汩汩湧出滴到我的手上,我下意識的伸手接住。那鮮艷的紅和我素白的手形成強烈的對比,我一時無神的舉目呆望以撒。以撒眉頭都不皺一下,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背著陽光,我坐在他所罩住的陰影裏,手掌裏黏膩濕潤的觸感讓我一陣心顫。

“快喝,喝完就別再磨蹭了!”以撒不耐煩的對我吼著。可是……我又不是茹毛飲血的山頂洞人,叫我……喝……這個?這個以撒,真是太可怕了……

在他兇狠的瞪視下,我僵硬的舔著手心裏的液體。幹燥的舌苔上的味蕾已經感覺不出什麽味道了,只是鼻子還依舊靈敏的嗅著充滿腥味的空氣。手裏殘餘的紅色液體很快就幹涸了,凝在掌心裏。我瞠愕的看看那紅白的對比,又擡起頭看看以撒陰晴不定的臉。

“該走了,前面不遠處就會有水源了。”我看見以撒說完,隨意的用一條布片裹住傷口,便轉身繼續向東邊走去。

也許是剛才在他的陰影裏休息夠了,又補充了一些水分——如果算的話,此刻見他邁去的堅毅的背影,我也不自覺起身跟去。

****

再往前走了不久,果真看到了一個小城鎮。看來以撒是有千裏眼,而不是在哄騙我。

這座建在沙漠邊沿的小鎮,只是個簡陋的小部落。幾百人就著一處水源建起房屋,在這裏生活下來。

房屋是很矮的正方體,用沙土混合水泥、磚塊堆砌而起。方方正正的臥在沙石道路的兩邊,像是切好的豆腐塊。墻體粗礪,是一系的灰黃色。整條街,整座城鎮都是灰蒙蒙的顏色。

陽光照射下來,濾過屋頂在地面上投射下棱角分明的陰影。偶爾有幾棵椰子樹立在路邊,樹葉卻很細小、枯黃,像是發育不良的小孩子。

街上行人很少,基本上都是定居在這裏的,自給自足的居民。一個個都長得幹枯瘦小,皮膚黑得像從煤窯裏鉆出來的,而且生活、勞作的方式落後簡樸,就像是與世隔絕的落後村落,就像奇卡布一樣。不過這裏的人對於我們這樣的外來人倒一點也不顯得意外與排斥,照樣不理不睬的。

而我,即使面對這許多張黢黑而又冷漠的臉,仍舊感動不已——我已經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中走了近一天的路程了,差點以為自己被魔法陣傳送到了個什麽只有黃沙的古怪空間,而此刻我又能看到以撒以外的人的面孔,差點激動得痛哭流涕——我還是活生生的處在這個世界上的,沒有被這世界所遺棄啊!

“啊……真的是城鎮、是城鎮啊!”我招呼著以撒,指著面前著一片荒涼蕭索的城鎮景象。以撒靜默不語,過於冷淡的態度完全沒有久別人世又再入凡塵的感動。我懷疑他是得了情感缺乏癥,或是局部性面癱。

但旁人的反映無法打斷我繼續欣喜的舉動。我作壁虎狀貼在一棟小房子的墻壁上,閉上眼睛用臉去磨蹭墻壁。粗糙的墻體刺痛的觸感格外的真切:

“啊……是真的……真的!不是海市蜃樓,是能碰得到摸得著的實體啊!”

身後的以撒,眉毛突然跳動了一下,嘴角抽動著向一旁推開,還別過臉去看向別處,裝作好象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。

“以撒、以撒……”見他不理我,我向他走過去。

以撒剛好攔下一個路過的中年婦女。那婦女穿著條紋裹布裙裝,黝黑的臉上嵌著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,兩邊耳垂上墜著巨大的金色耳飾,手裏捧著個泥塑的水壺罐。

“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?”以撒向那婦女詢問著。我仍在共濟運動失調期中,撲向那婦女,繞著她團團打轉,像看到了火星人一般驚呼著:

“以撒,你看!是人、有手有腳的人耶!”這裏有房子、有人、又有水,就代表有吃的,有喝的,還有水洗澡!我早已忍受不住一身的黏膩——我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臟過!

以撒一把將我從婦女身邊拉過去,一臉嚴謹的道:”抱歉,她的腦子給太陽烤壞了。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?”以撒再次問道。

那婦女看看我,憐憫的搖搖頭,又對以撒說道:”這裏是我住的村子。”

“我知道,我是想問這村子是在什麽地方。”以撒繼續問。

“這村子叫索瑪,在沙漠的邊上。”

“這沙漠是什麽地方的?還在西奧格塔嗎?”

“西……什麽?”婦女一臉茫然:”我只知道那沙漠就在索瑪的西北面。”

以撒無奈的嘆口氣,又道:“那就是還不能確定我們現在的位置。”

“我還知道索瑪還在小村果裏的西南面。”那婦人繼續道。

“太好了。那果裏是在什麽地方?”

“果裏在索瑪的東北邊。”

“可這索瑪……”

“索瑪在果裏的西南邊。”

“我知道,那果裏……”

“果裏在索瑪的東北邊。”婦女很有耐心的解說著。

“但索瑪……”

“索瑪在果裏的西南面。”

有鬼在打墻嗎?為什麽問題總在這列在西南、東北的兩個小村之間游蕩?以撒覺得有點冷汗直冒。

婦女見我們沈默不語的瞪著她,便又說道:”你們若還有什麽問題,就去問村長的女兒吧,她知道的比較清楚。”

順著那婦女為我們指的路,我與以撒向一棵大椰樹下的小屋走去。這裏的房屋都建得差不多,只有用房屋邊的植物來區分。樹就像路標一樣,村民們都說某某房子在XX椰子樹的左或右邊地幾家,但這椰子樹也都長得一樣啊!摸索了半天,又問了好幾個人,我們才找到一間正處在一棵老椰樹下的小屋。

一個長卷發的少女正坐在門口的小凳上,無神的雙眼瞪著天空,嘴裏喃喃的念叨著什麽。她一身蜜色光澤細膩的肌膚,四肢細長,穿著一身三色條紋直裙,靠坐在門邊。大大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上方,長長的眼睫毛清晰可辨,小巧的鼻子彎著漂亮的弧形,厚實的豐唇一張一合,毫不理睬身邊的動靜。

我們走上前去,向她問道:”請問,您就是黎達雅小姐嗎?”

少女不理會我們,依舊瞪著天空,嘴裏嘰裏咕嚕的呢喃著:”為什麽……為什麽……為什麽……”

我看她這副情景,不禁困惑的問以撒,道:”我看大概不是她吧,我們要問的事可不是一個IQ20以下的人能知道的。”

以撒也略有同感的點頭,卻見那少女突然惡狠狠的回過頭瞪向我們:”你們明白什麽?憑我智商200的天才的別有深意的作為,怎是你們這等愚蠢的常人所能理解的?可是……”她又擡起頭看回天空,道:”為什麽?為什麽像我這樣貌美如花、天真爛漫、氣質高雅、惠質心蘭的天才少女,竟要被困在這麽個鳥不生蛋的地方?為什麽……”

見她又沈浸到自己的思緒中去,再也察覺不到旁人的存在,我和以撒對看一眼,茫然。

“你們是打從外面來的嗎?”一個中等身材的老頭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我們身後,突然出聲對我們問道:”我看你們也是有事找村長吧,請先進屋裏來。”

說著,他領著我和以撒,繞過坐在門口苦思不解的少女,走進小屋裏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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